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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光明晃晃的钻过薄纱一样的窗帘，把门前那颗茂盛的树干，细细碎碎的泼洒在雪白的墙壁上。她翻来覆孤枕难眠，躺在床上折磨的心烦意乱，索性坐起来，掀开窗帘开外面被月色沐浴的世界。没风没火，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。小村里家家户户都进入了一片安静祥和的梦乡。她，从小到大始终没有离开这个地方，就是去门办事也是早起晚归从没有在外面过夜的经历。这段时间总是翻来覆去的想着他惦记着他，冥冥之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，不知道为什么，他早该打钱了，眼瞅着都小三年没打钱了，手机换号，连一个音信都没有，他呀真是一个死人，一脚下去揣不出一个响屁的死人，想想这些烦心事，那真是太愁人了。过几天再他实在不打钱，就想法到信用社借五千元，把年前短二姨的钱归上。明子今年高考据说在全县排在第一位，二姨很兴奋虽然不是针对她那几千元钱，但是上大学毕竟要花大钱，咱不帮衬人家，总不能拆散人家。想想过去，看看现在，心里面便觉得空空荡荡，忙忙活活，累活累死，却还是老样子。那个他，就知道低头干活，不会说道，不到三十岁的人，腰弯了，背驼了，在煤矿还得了矽肺病，说话呼噜带喘，真是郁闷呀。真像那些混小子说得那样，一朵鲜花非常残酷的插在牛粪上。推开窗户，风凉飕飕的扑面而来，好像要把骨头穿透，不由自主的打了两个冷战。墙上的挂钟，沉闷的敲了两下，夜真的很深了。可是却无法入睡。遥想当年虽不是****人物，却似乎比别人还有报复，谈不上伟大，却比起年龄仿上仿下的人来说，可以用出类拔萃来形容，那真的不为过…… 走出校园，他很天真，依靠老姨夫的关系，在村里当起了干部。虽然工资不多，只有几百元钱，却不用下地头顶着日头，在田间拔草间苗，不用和其他人一样，顶着风雨在树林子避雨。没事在村部里值班，美丽而又安静的坐在油漆斑驳的木椅上，悠闲的看人民日报、中国青年报、中国妇女等等报纸杂志。乡干经常来他们村蹲点，这个村是烤烟种植示范村、肉鸡养殖标准化村、计划生育先进村。张乡长、冯主任、海书记……这些人总是快到十一点的时候，才开着车过来，目的就是蹭一顿饭。有男有女，没事就在玩扑克、打花花哨。干部进村，酒肉侍候。她成了地地道道的招待员。做饭、炒菜、斟酒……她脸蛋漂亮，身材迷人，成为乡干们关注的对象。几杯酒下肚，张乡长就起兴，总大声高嗓喊她过去，给他倒茶水并色迷迷的看着那对蓬勃的****，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。“你要好好干，好好干，凭着你的能力，肯定会有出息。哪天我提拔提拔你，那就看你怎么表现了，哈哈。别看我这个熊色，我的同学可都比我官大，市政府、省政府都有人，提拔一个干部对我来说，那都是不成问题。”其他乡干，众星捧月一样，帮着他煽风点火，添油加醋的忽悠她。“我们张乡长，跟大县长都兄弟长兄弟短的，凭着他的能力，凭着他的背景，以后都是省长的料。”省长和乡长，那得差多大一块，想了好几个晚上，总是理不出头绪……要选村长，很多人口口声声要把霍主任给活生生拧掉。霍主任是她姨夫，依靠倒卖土地发了一笔财，轿车有了，小姘也有了，说话也好使了。办事也地道了。之所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当了不大不小的村官。上边有什么要好的事情，他第一个知道，上边最需要摆平的事情，他也第一个知道，于是就上蹿下跳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，春风得意腰缠万贯。村里的老百姓鬼精的人特多，于是很多人都不约而同的瞄上了村官这个位置。离村官选举还有半年，野心家们就开始四处活动，选我当官，我给你什么什么好处，更有人挨家送米，挨户请客。张乡长是这个村的包片领导，霍主任自然眉开眼笑，好像没事人似地坐在村部，看书看电视，话说有一天突然变了态度，把她和颜悦色的叫到办公室，一改过去严厉冷酷的家长遗风。“小珍呀，你看看你穿的太一般了，这是两千元钱，赶紧到县城买几件时新的好衣服。眼瞅着都嫁不出去了，得注意包装自己。”小珍从霍主任那狡诈的眼神中，隐隐约约的感到这莫名其妙的两千元钱，可不是那么好花的。从学校门出来就跟着霍主任在村里混，一年下来还不到两千元，今天这太阳咋还从西边出来了。“老姨夫，我不要，不要。”霍主任看着她起伏涤荡的胸部，反而非常轻松的笑了。“小珍，你这孩子咋还这么倔，跟你死爹一色货。你爹要是听我的话，比这强比这好。”霍主任把两千元强塞给了小珍，非常得意的走了，走到院门口，扭过头来还不忘叮嘱她“今天村里没事，拿着这钱买几件衣服，人是衣服马是鞍，呵呵。”有了这飞来的两千元，她到了城里，买了三身说贵不贵说贱不贱的衣服，衣服很透，像薄纱似的，能隐隐约约看清乳罩的颜色，还做了头发，做了美容，经过这一番细致的包装，自然更加秀色迷人了。爹娘看了，发了脾气，倒是霍主任赶过去不三不四把爹娘好个数落。过了一个多月，霍主任要安排张乡长到城里吃饭，自然是选村干的事情，霍主任用家长的口吻，命令她一起去。在酒席宴上，她倒茶斟酒努力的做好服务工作。“小珍呀，你在村里干，那真是太屈才了，今天好好表现，我让你到乡镇府当我的秘书。”张乡长步步紧逼，给她灌了一杯酒，耳边塞满的污浊的笑声，不能自主了，成为别人的奴隶。酒后去歌厅吼歌，霍主任叫来几个漂亮的妹妹，声嘶力竭的唱，昏昏暗暗的灯光下，她不敢看那些人表演。“小珍，张乡长喝多了，扶着他到里面休息一会，傻孩子要让他高兴，以后好处大大的。”清纯的她，无瑕的她，没有想那么多，扶着张乡长按着老板娘的指引，进入一个豪华的套间。进了房间，张乡长露出了恶魔一样的面孔，紧紧的抱着她，进行令人恶心的亵渎。“你都比我亲爹岁数都大。”张乡长把她摔在床上，疯狂的笑了。“小珍，你别给我装正经，今天我就要给你破瓜，我就要老牛吃嫩草。”嫩草终于被老牛吃了，小珍感到万分悲愤。一怒之下，将张乡长、霍主任上告，于是张乡长的死敌紧紧咬住不放，罢官入狱判了三年徒刑，霍主任也被判了一年徒刑，村官选举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。 小珍，名声坏了，被人们称为烂桃。小珍早就是烂桃，这次张乡长伤到她筋骨，不敢走路，怕人看出来，所以告状…… 老姨不依不饶的找父母算账，一天到晚不得清闲，咬钢嚼铁的父亲，连气带羞，一股恼气喝了敌敌畏死了。母亲得了脑出血，送进了医院…… 一分钱没有难倒英雄好汉，更何况一个羸弱的女子。 于是，在危难之中，有人给她介绍对象，同村的大春，在鄂尔多斯煤矿当工人，有钱没媳妇，人长的一般，就是太窝囊，一脚揣不出一个响屁。她于是饥不择食，匆匆而嫁，募集钱财，抢救母命，万万没想到母亲在病床上不到一年，还是急匆匆的走了。 日子平淡，像淡淡的白水，没有滋味。 大春只知道干活，从结婚到现在都没沾过她，四五年了没孩子。每次她颤巍巍抚摸着大春，希望享受女人的乐趣，大春总是冷冰冰的嘲讽“我看着你，都他妈的恶心，再外面抬不起头来。”大春说话的时候，眼泪都出来了。“我不结婚，我爹娘不干，结婚后我就不碰你，就要让他们断子绝孙。我太冤枉了，花了好钱，竟然是烂货，凭什么呀。咱们离婚吧，对谁都好。何必这么苦熬下去。” …… 电话响了，深更半夜，怪吓人的。 “你咋了，好几年都不来电话。” “嫂子，大春早就没了，都快两年了。” “你是谁？” “我是他叔伯弟弟。” “你胡说……” “嫂子，大春是不是从来没动过你，是不是？” “你咋知道？” “好几年前，在井下干活的时候，受伤了，好了之后，那东西就出问题了，只能尿尿用了，别的就废了。” 她，懵懂了，这是梦还是现实。 “每次回去，都跟你闹别扭，我们哥两个没事在一起的时候，就开始叨咕你，眼泪汪汪就是觉得对不起你，让你离婚，他觉得对不起你。离婚，她让你过好日子” “……” “他临死的时候，对我说，要你过来住，给了买了楼，没事的时候希望你看看他，给他上坟烧纸，没事的时候，跟他说说话。” “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。” “我媳妇没地方住，就占用了。” “你个王八蛋，你哥要没的时候，为啥不告诉我。” “我哥说，你来了，看着他折腾的那个样子，心里面难受。” “嫂子，我有房子了，你的房该还你了。”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冰凉透骨，月色更加清冷。邻居家的驴，又大叫，一遍一遍，不厌其烦。自从那个黑叫驴被杀死卖肉，那个母驴就在深夜反反复复的叫，时间固定，叫的次数固定，只是那腔那调越来越凄凉越来越可怕。 小珍，呆呆的看着大春的照片。不知该说啥，真的不知该说啥。 …… 她穿好衣服，结婚时的红衣服，里面是白衬衣，把头发理好，红唇点好，颤抖着端起那瓶农药，闭紧着眼睛，反反复复的说“妈，我想你了，我太孤单了，活着太苦了，马上就跟你作伴去。大春，你是王八蛋，王八蛋，王八蛋……” 那头母驴停止了哀嚎。 夜，恢复了宁静。 庭院里的花朵上，滚动着冰冷的泪珠。 月亮躲在云层里，偷偷的抹眼泪。 2011－07－11内蒙古赤峰宁城 |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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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7-11 12:36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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